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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彬不想的。
只是,他失血过多,实在是做不到自己喝药。
因此,他只能张口,机械性地让苗缈喂药。
门外,黄莺站在那里。
虽说吊脚楼大部分是木头和竹子,但私密性做得很好,几乎没留下缝隙。
她看不见里边儿发生了什么,却能听出来一些东西。
低头,她手轻轻攥在一起,下了二楼。
堂屋中,张云溪和胡进坐在桌旁。
“咦,黄莺,罗先生没下来吗?”胡进问。
桌上已经摆着一些吃食了,很明显他们在等,且他们不知道昨晚的事情。
“苗缈......
夜色如墨,浸透南岭山脊的每一道沟壑。梦忆堂的铜铃不再轻响,仿佛也被这沉重的寂静压住了呼吸。阿原坐在井边,指尖仍残留着方才触碰水面时的微凉。那行新浮现的文字??“我害怕做梦,因为我怕梦见她哭”??已悄然沉入水底,像一颗坠落的心。
他没有回应第二次。
有些痛,只能由梦自己去疗愈。
银鳞徽章静静躺在掌心,裂痕中的幽蓝光芒比往日更暗了几分,像是即将燃尽的烛火。它在警告他:每一次开启暂留协议,都是对梦河规则的僭越;每一次以血为引唤醒逝者温度,都在加速他自身的崩解。他的身体早已不是凡人之躯,而是由梦河能量维系的残影。可他知道,只要还有人需要那一分钟的真实,他就不会停下。
手机震动,监察组发来最新通报:“编号#0379区域共感现象持续扩散,新增病例四十七例,分布于亚洲、欧洲及北美三地。梦境内容出现进化迹象??部分患者不仅见到亡亲,还与其完成了‘未竟之事’:有人替母亲关上了临终前未锁的房门,有人将童年写给父亲却从未寄出的信亲手交到了对方手中。”
末尾附了一句罕见的红字标注:【陈砚长官已介入调查,怀疑存在‘非法渡魂’行为,请立即终止一切未经授权的仪式操作。】
阿原冷笑一声,将手机反扣在石阶上。
非法?
当现实无法安放哀伤时,谁又有资格定义什么是合法?
他抬头望月,云层缓缓移开,露出一轮清冷圆满的月亮。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明净,山洪暴发前,林知遥还在溪边追一只萤火虫,笑着喊他:“哥!你看它飞得多像一颗会走路的星星!”
而今,那颗星星回来了,在无数陌生人的梦里闪烁。
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,胸口如被铁钳夹紧。低头一看,衬衫领口渗出血丝??那是从肺部溢出的梦河杂质,正随着每次施法逐渐侵蚀他的内脏。守门人本不该有病痛,但当他选择违逆规则那一刻起,命运便开始反噬。
小女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后,蹲下身,用枯叶轻轻扫去他鞋面上的尘土。
“你快撑不住了。”她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阿原闭眼,“可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告别。”
“那你打算用自己的命,换他们的安宁?”
“我不是在换。”他睁开眼,目光深远,“我是在还。十五年来,我躲在这井边,以为切断过去就能守护秩序。可真正的秩序,不是封锁梦境,而是让每一个灵魂都能体面地离开。苏晚的母亲能释怀,是因为女儿说了‘我爱你’;林知遥能重生,是因为母亲摸了她的脸。这些话、这些触碰,本该在活着的时候完成……是我们这个世界太匆忙,把死亡变成了来不及。”
小女孩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你还记得第一个迷失者吗?”
阿原一怔。
当然记得。
那是他在第九门训练营毕业后接手的第一个案例:一个叫周念的女孩,十二岁,因车祸失去双亲后陷入深度昏迷。她不肯醒来,因为在梦里,父母每天都陪她吃饭、讲故事、哄她睡觉。对她而言,现实才是噩梦。
当时的阿原严格按照规程行事:三次引导式共梦,两次情感剥离,最后一次强行切断连接。他成功了??女孩醒了,回归正常生活。半年后,她在日记中写道:“有时候我会想,如果那天我不醒,是不是就能多听妈妈唱一次摇篮曲?”
三个月后,她跳楼自杀。
尸体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照片,背面写着一行稚嫩笔迹:**“梦里的爸爸妈妈说,他们等我一起过年。”**
那是阿原第一次质疑“守门”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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