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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货铺的刘大嘴早上刚与他的小相好张小华热乎完,带着一身舒坦劲儿,大摇大摆地从胡同南口走去北口买酱牛肉。老远就看见良子挨他家店门口杵着不动,手里拿着一摞相片看得专注。等他慢悠悠地凑近了他身后,良子仍然没发觉,刘大嘴不禁也想伸头看一看那些照片。
“嘿,良子!看什么呢?谁的照片儿啊?”
良子吓得赶紧把照片往裤兜里藏,神色慌张,“没谁的,你甭看。”
“啧啧,看一下怎么的了?”刘大嘴见他藏了起来,更是有了好奇心,索性上去要掏人家裤兜,嘴里嚷着:“不会是你小女朋友的照片吧?看都不让看,肯定是裸*照!”
刘大嘴不依不饶,良子本就在气头上,索性把火撒在了他身上,抬起膝盖就狠磕对方肚囊子,直把人撞得捂住肚子龇牙咧嘴,才道:“刘大嘴,你丫该干嘛干嘛去,不该你知道的甭打听!”说罢,愤恨地钻进店里,平日里当是宝贝的彩绘玻璃门被他摔得哗啦啦乱颤。
刘大嘴被吓得瞪圆了双眼,拍拍心口道:“有什么看不得的,你小子吃了呛药呛不死你!”
一摞“艳照”被摔在茶几上,照片散得满桌满地都是。良子颓然地靠在沙发上,感觉胸口憋闷得几欲窒息。闭上眼,脑中不停闪现出那个始作俑者的一瞥一笑。曾经天真无邪的一张脸,似有似无透出暧昧的顽皮举动,到现在全都变了味道。
明明对女人都没有特别在意是不是二手货,只要喜欢,揽在身边便是。可偏偏到了林十三这里,巴不得他能为自己立个贞节牌坊。想想有些可笑,但良子感觉得到,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从来都不曾有过。这只能说明,对他确实是动了真心,比以往来得都要真。
“林十三,谁都可以干你对不对?我没着了你的道儿,你他妈转眼就撅着屁股找别的男人干!”
这话说出来确实是难听,逞一时口快的同时,良子也在茫然地审视着自己。是该庆幸自己临了刹住脚,没和林十三做成那事儿?不,他不这么认为,这种感觉并不是庆幸,好像该说是……怅然若失。心里空,脑子也空,空落落的仿佛被抽走了魂魄,只留下一个空壳。
沙发前的茶几被他一脚蹬翻在地,碎裂的玻璃板间,那散落的一张张照片就如同一根根钢锥,每看一眼,钢锥就往心口上多钉一寸。
“你到底是一只公狐狸精啊……”良子自嘲,自己差一点跌进了公狐狸精的陷阱,不知道那陷阱之下会不会把人摔得粉身碎骨,起码现在,他已经感觉到锥心的痛。
从垃圾筒里捡出被揉成团的快递单子,良子做了半天思想斗争,终于拨通了上面寄件人处那串陌生的手机号码。
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带着急躁,还有些东北的口音,上来就嚷:“哎呀妈呀,你终于打电话了,俺可等你半天嘞!”
良子凭声音断定,自己绝没接触过这个人,顿觉有些奇怪,遂问:“你认识我?照片是你寄的?”。
“不认识,那牛皮纸袋子是别银给钱让俺寄得,说里面全是照片。你知道银家给了多少钱么?五千块!五千块钱就只让俺帮忙寄个照片,完了再等你电话跟你唠上两句儿。你说说这银多蝎虎,有了钱就可劲造,连寄……”
“停,停!这些话你等会儿再说。”良子本来心情就奇差,被他话搞得不耐烦,于是皱着眉头直奔主题,“告诉我,照片是谁让你寄的?”
“唉,不认识,想想那时候俺正贴墙根儿撒尿呢,尿了一半就有银塞给俺一沓子钱,让俺把那袋子照片儿寄给你,完了再等你的电话。结果俺一看,五千!俺那半泡尿都缩回去了!你说这便宜事儿咋就让俺赶上了?真是天上掉大饼子咧!”
良子抚额,这人真他妈不是一般的贫!听口气八成也是路边上随便拉来跑腿的,遂问:“你还记得托你办事的人长什么样儿么?是男是女?让你告诉我什么?”
“哎呀妈呀那男银老帅了!别看带着墨镜,可是派头整得跟电影明星似的,有司机还有大皇冠车!银家说不定真是明星呢俺告诉你!要不咋那么有钱哟,五千块!你说俺得卖多少筐枸杞才能挣到……”
“废话少说!他到底让你告诉我什么?!”良子真是急了,这人磨磨唧唧贫贫叨叨的没个完,纯是把他烦躁的心情来了个火上浇油。
电话那头一听对方闹了脾气,赶紧关上话匣子说正事儿,就听他忽然认真说道:“那个银说叫你放心,袋子里的照片儿除了你和他之外,没有第三个银见过,他逼着俺发了毒誓呀,俺收了钱,是万万看不得的。”他说完这两句停顿了一下,似是旁边有人询问他卖的枸杞多少钱一斤。良子不断催促,他又接着道:“那银还让俺告诉你,说你交友不慎,还说照片上那俩银,是……是嘛玩意儿来着?哦,亲叔侄!”
亲-叔-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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